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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2.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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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感到自己開始融化,然而依然堅定地保持著立正的姿勢,火-槍依然牢牢地扛在肩上。

——安徒生《堅定的錫兵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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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司月和池喬所在的這個偶像團隊,一共有五個人。

除她們之外,團隊中的另外三人分別是如下構成:其中兩人是青木娛樂之前運營過的一支已經解散的團隊的前成員,也分別是現在團隊的center位和隊長;最後一人,則是跳宅舞出名的“二次元”網紅,青木的老板花重金從MCN公司挖過來的。

這一回,老板吸取之前做韓系偶像團體失敗的教訓,鉚足勁,立志要做出“國內第一‘二次元’古風美少女團體”。

池喬不止一次對梁司月悄悄吐槽:不覺得定語加得越多,就越像野雞團嗎?

吐槽歸吐槽,老板對團隊還算上心,出道的第一次商演,將會在目標用戶為“二次元”的某大型視頻網站的周年慶晚會上登臺。

晚會三月份舉行,意味留給梁司月和池喬練習的時間不多了。

簽訂合同後一周,梁司月就進公司進行封閉訓練,除了期末考試,基本沒請過假,過年也只在家裏待了三天。

池喬好歹自娛自樂地跳過宅舞,梁司月卻是一丁點的舞蹈基礎都沒有。

實話說,從零開始真的很難,C位謝雨湉早就整支舞蹈都學會了,梁司月還在細摳分解動作。

每天待到舞蹈室關門了才回宿舍,不知道躲在廁所裏偷偷哭過多少回,但哭完了還是要繼續,誰叫這是她自己選的路。

終究,基礎再差的人,練上三四個月的時間,也足夠將一支五分鐘不到,且難度並不高的舞蹈跳得有模有樣了。

到二月底,梁司月終於迎來了進團之後的第一個假期,有足足三天的時間。也是因為三月就要演出了,公司想在這之前讓大家好好休息,調整狀態。

這天的練習結束。

梁司月回宿舍洗了個澡,準備收拾東西回家。

她們宿舍是三人間的,梁司月、池喬和宅舞網紅一間,C位謝雨湉和隊長應露一間。

換衣服的時候,謝雨湉和應露抱著一堆衣服過來了。她們已經畫好了妝,過來借鏡子試衣服——為了練動作,梁司月在宿舍裏放了很大一面穿衣鏡。

謝雨湉問梁司月和池喬等下什麽安排。

兩人異口同聲:“回家。”

“好不容易放假,一起出去玩吧。”謝雨湉不無神秘地說,晚上有人組局,娛樂圈的某前輩。

梁司月和池喬互相看了對方一眼,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
謝雨湉算是她們的前輩,心眼不壞,但性格有些強勢,且目的性很強。隊長應露是老好人一個,平常訓練,其實都是謝雨湉一個人說了算的。

謝雨湉瞧出兩人很猶豫,“怕什麽?不社交怎麽拓展圈裏的人脈?”語氣有些為兩人不識擡舉而不悅。

梁司月給梁國志發了條信息,說要晚點回去。

緊跟著開始化妝換衣服。

謝雨湉笑她和池喬的私服太幼稚,現在初中生都不這麽穿了,借了她們兩身衣服,還有整套的配飾。

去了才知道,那是圈內某位明星開的酒吧,配備只對會員開放的VIP包房,常有圈內人過來玩。

這裏註定是狗仔蹲點的重災區,但人仿佛有一種逆反心理,你蹲你的,我玩我的。也有些過氣明星,故意來這演一出或鹹濕或狗血的大戲,好讓狗仔拍到搏一搏版面,不至於被人徹底遺忘。

謝雨湉帶著她們徑直往VIP包房走去。

梁司月被五顏六色的燈光晃得有些心律不齊。她感覺有些不妥,抓住了池喬的手,後者已是一手的汗。

梁司月悄聲問池喬:“……真的不要緊麽?”

“應該……不要緊?雨湉不是說是明星開的麽,會員肯定也都是明星,不會太過分的。”

謝雨湉推開了一間包房的門。

超長的皮沙發上已經坐了些男男女女,盡管燈光昏暗,梁司月還是一眼認出來好幾個有名不有名的明星,其中一個甚至還是一貫以乖巧弟弟形象示人的男偶像。

事實明星混夜店喝酒的場景真的和普通人沒什麽差別,大家完全丟下了形象管理那一套,抽煙喝酒說臟話,肆意調侃某某網紅就是個上了岸的外-圍女,偶爾也會重操舊業,前一陣就跟某某當紅明星約過……

梁司月坐下五分鐘就有些受不了了。

她不是接受不了明星混夜店,是接受不了表面光鮮亮麗與背地烏煙瘴氣的巨大反差。

池喬倒是淡定許多,她雖然第一次目睹,但之前畢竟也所有耳聞,沒有那麽震驚。

好在,沒人引薦,也就沒人留意到她和池喬兩個小透明。

梁司月拉住池喬的手,讓她陪她出去透透氣。

拐過一整條走廊,去了洗手間。

“我們走吧。”

池喬說:“再呆一會兒。剛來就走,雨湉要不高興的。我們就待半小時,然後找個理由溜走。”

梁司月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跟池喬吐槽,池喬沖她使個眼神表示“我懂我懂”,廁所聊八卦就不必了,又不知道隔間有沒有人,被有心人聽見就不好了。

兩個人整理妝發的時候,隔間裏還真走出來一人。

一個氣質幹練的女人,齊耳中長發,一身淺灰色職業裝。裝扮不像是女明星,倒有些企業高管的意思。

女人走到旁邊的洗手臺盆前,彎腰洗了手,抽紙巾擦幹的時候,向著鏡子裏看去。

梁司月從鏡中發現女人好像是在看自己,立即轉過頭去。

女人淡淡笑了笑,微微頷首,將紙巾投入廢紙簍裏,轉身走了。

柳逾白下午四五點接到周洵的電話,拜托他幫個忙。

這周,潘蘭蘭陪著柳文藻出國參加電影節去了,留下柳澤在家。柳澤嘴上答應潘會好好呆在家裏,轉頭就跑出去鬼混。

一家子都是圈內人,柳澤接觸圈內的玩咖不要太容易。有些人想借柳小公子攀扯上柳家的關系,自會爭著搶著當東道主,凡是柳小公子想玩的,必得陪著玩到盡興。

周洵在西南鳥不拉屎的山裏拍外景戲,接到朋友的“線報”,說柳澤混夜店去了。青春期的男生,按是按不住的,柳澤從前也不是沒偷偷去玩過。但這回接待柳澤的這人,有跟黃-賭-毒沾邊的傳聞,前兩項還好,最後一項,誰沾誰是一個死。

周洵回不來,怕自己派去的“欽差”又管不動柳澤,只好給柳逾白打電話,叫他幫忙。

柳逾白一貫跟潘蘭蘭不對付,也瞧不慣柳澤紈絝子弟樣。

周洵是知道這一點的,也就不打感情牌,對柳逾白說:“柳澤終歸有柳家的血脈,跟柳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,站在利益的角度,如果他誤入歧途……”

這套說辭,從一貫閑雲野鶴的周洵的嘴裏說出來,怎麽聽怎麽別扭,柳逾白打斷他:“周洵,我一個商人,分析利害關系比你清楚。”

周洵笑了,知道長兄這是答應了,“殺青了回來請你吃飯。”

柳逾白無可無不可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柳逾白實則也不在家,去鄰市開會去了。

原打算第二天早上回來,接過電話以後,晚飯也沒吃,臨時決定改變行程。

司機開了兩小時,抵達市內,到了周洵所說的那家酒吧。

柳逾白自己沒下車,叫助理莫莉去把人提溜出來。

不到十五分鐘,柳澤就罵罵咧咧地跟著莫莉過來了,也不坐他的車,準備自己叫司機來接。

柳逾白緩慢放下車窗,冷聲對穿一身美式潮牌蹲在路邊的男生說道:“半小時後,我會給鄭媽打電話,最好那時候你已經到家了。”

柳澤氣沖沖地一把將帽子揪上來兜住腦袋。

柳逾白懶得理他,升上窗戶,叫司機開車。

莫莉這時候說:“柳總,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……”

“這跟誰學的毛病?有什麽話趕緊說。”

莫莉笑了笑,雖然柳總這時候在氣頭上沒錯,她卻樂見得再給他添一點賭,“我剛才在酒吧的洗手間碰見梁小姐和她的朋友了。”

果真柳逾白眉頭緊蹙,表情活像是胃裏梗了一塊硬石頭。

莫莉不嫌事大地說:“我去把人請過來打個招呼?”

柳逾白不說話,只朝著一旁的座椅勾了勾手。

莫莉會意,立馬拿下椅背上他的大衣遞過去。

柳逾將大衣搭在臂彎,拉開車門下車,莫莉緊隨其後為其指路——她先前被有備無患的意識驅使,特意留心等了等,看梁小姐進的是哪個包廂。

梁司月和池喬再回到包房,原打算在角落裏默默熬過半小時就走的,哪知道還是被人註意到。

此時此刻,手裏被塞進了一杯酒。

給她酒的是一個三四線的男演員,他一眼看出來梁司月從前沒有混夜店的經驗,就叫她嘗嘗這西瓜馬提尼,沒酒味兒,整一個西瓜汁,酒精含量也不高。

梁司月笑一笑,說自己酒精過敏,不能喝。

“這裏面基本沒酒精的,嘗一嘗,保證沒事。雨湉是跟你們一起的吧?我們經常一起玩的,就當是交個朋友……”

梁司月端著酒杯,微微笑著,想著應當怎麽轉移話題,不知道誇他的演技好有沒有用……

這時候,門被推開了。

梁司月就坐在靠門的角落,立即擡頭看去。

讓她吃驚的是,進來的是之前在洗手間碰見的那個女人。

女人掌著門把手,沒有要進來的意思,向著她稍稍地招了一下手,笑說:“梁小姐,打擾一下,我老板想跟你說句話。”

梁司月不明所以,不認識這是誰,更不知道所謂的“老板”是誰。但這正好給了她擺脫男演員的借口,便放下酒杯,對一旁的男演員說了句抱歉,緊跟著站起身。

剛一邁出包間門,還沒看清楚走廊裏的情景,眼前一暗,一件大衣徑直從她頭頂上罩了下來。

她嚇了一跳,急忙去掀衣服,手臂卻被人一把捏住,猛地往前一帶。

她看不見,腳底下差點一絆,換了另一只手去,將大衣掀開一角,卻只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背影。

背影的後腦勺都寫著不高興,也不回頭,冷冷地說:“衣服蓋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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